□ 李东红
如果不是院子里公鸡“咯咯咯……”的叫声叫醒了我,我也许还在睡着懒觉。
每次回到老家,睡的都特别踏实。每次叫醒我的也都不是梦想,而是鸡鸣。
洗漱完毕后,想去村子北头的麦地里转转。刚走出大门,小狗“半斤”追过来,跟在了身后。一会儿跑在前面,一会儿和我并排走着。
路边的水莲姥家冒出了炊烟。“暧暧远人村,依依墟里烟。狗吠深巷中,鸡鸣桑树颠”。水莲姥穿着一件红色带碎花的棉袄,正站在路边晒太阳。
“东红,你又好久没回来了呀”,见到我,水莲姥说。脸上始终挂着她常带着的微笑,很和蔼。
“是的,姥,都是疫情闹的了。”我说。
“你是又去地里转的吧,你喜欢到地里转。”
“是的,姥。”
水莲姥已经70多岁了,她的家就在俺家后面,两家关系很好。娘在郑州生病住院的时候,水莲姥和冬志姥爷还专门去郑州看娘。水莲姥也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。
村子北头的小河里,没有水,河沟里到处都是干枯的草,几棵高高的干瘪的芦苇孤独地站在乱草里,阳光照过来,毛绒绒的芦苇花显得有些透亮。
河边不远的地头,一个我忘记名字的舅戴着口罩望着麦田,在风中站着。我知道,论村里的辈分,我应该喊他舅。
“回来了,东红。”
“回来了,舅,你站这干啥呢?”
“我来看看麦子。”
他的眼前,是一片长势很好的绿油油的麦田。阳光下,麦田发出一种绿色的光。他看的非常专注,也很深情。
从小生活在村子里,我深深知道庄稼人对这片土地的感情。土地,承载着庄稼人所有的希望。
“今年地里的墒情很好,冬天不用浇水了,明年一定是个好收成”,他点上一根烟,笑着。笑容里,透着一种自信。
突然,“半斤”跑进麦地里,又蹦又跳,撒着欢儿。像一个刚写完作业放飞的孩子。
尽管很凉,脱掉鞋子,我站在了宽厚的麦田里。我习惯了站在宽厚的土地上。我想吸收来自大自然的一种力量。
从地里回来,碰见了东院的舅,他讲起了妗子前几天晕倒的事情。
“妗子会没事儿的,过几天就好了”,我宽慰他说。
“是的,孩子们都在医院照顾她,过几天好了就回来了”,舅的话中透着一种爱怜。他和妗子相濡以沫了一辈子。
十字街口的文化广场上,几个孩子在踢着足球,不停地穿梭着。旁边,站着新义哥等五、六个男人。他们都戴着口罩,喷着空。见我走过来,热情地打着招呼。
他们喷的是眼下的疫情。
“我发烧39度多,浑身疼,现在没事儿了”;
“我的症状比较轻,没有发烧”;
“反正每个人都要得一遍,没啥大惊小怪的”;
“国家啥时候放开,肯定有国家的道理,咱相信国家就是了”
……
临近中午,阳光铺满了整个广场。喷空的几个男人逐渐散去。该做饭了。
回到家里,我搬个小凳子,坐在了大门口的阳光里……